实况报道
我国去年经历了数次极端天气——
全岛出现21.2摄氏度低温;强雷雨为北部带来降雨与罕见冰雹;东海岸海面出现水龙卷,把帆船吹上陆地;强风造成林厝港地区农场遭到大面积损毁。
美国政府公布的大型气候报告指出,气候变化确实存在,且几乎肯定是人类活动造成的。若不大幅度削减碳排放,气候变暖还会进一步加剧。
面对全球性的气候变化课题,小国如新加坡的作用何在?身为小国国民,个人和群体又如何应对?
去年底在波兰南部城市卡托维兹举行的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上,近200个国家就《巴黎协定》的实施细则差点谈不拢,新加坡担起协调任务,在促进各方共识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
引用《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24次缔约方大会(简称cop24)大会主席、波兰副环境部长库尔提卡的话说:“没有卡托维兹的成功,就意味着巴黎(会议)不成功。”
在多边气候变化谈判上,新加坡向来以“诚实中介”(honest broker)的身份,中立地带领各方在艰难议题上达成共识。虽然cop24比原计划迟一天结束,但与会各国最终顺利完成《巴黎协定》实施细则谈判。我国在推动全球气候变化议题进程方面起到一定的作用。
代表新加坡的环境及水源部首席谈判代表张俊兴(51岁)日前接受《联合早报》独家访问时,分享了我国在参与多边气候谈判时所扮演的关键角色。他说:“我们是小岛国,对他国代表团不具威胁。其他国家也认识到,我们是一个可信赖的国家,长期在应对气候变化课题上表现良好,言出必行……因此我们常被邀请担任谈判协调员,帮助各方达成共识。”
气候变化影响全球,无论是因海平面上升面对“亡国”威胁的太平洋小岛国,或是被视为主要碳排放国的超级大国,每个国家在气候变化会议上都会维护各自利益,不会轻易让步。
环境及水源部长马善高去年在cop24结束后发表面簿贴文指出,我国在会议中协助促进两个关键谈判,分别涉及温室气体排放限制与碳信用额交易。他指出,这一成功来之不易,并对我国能参与推动复杂的谈判、制定细则,感到欣慰。
除了我国谈判代表,大会主席也邀请马善高,同挪威的对等部长一起协助推进当时仍未达成共识、有关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的部长级谈判。
领导我国谈判小组参与会议的张俊兴补充道:“一些小岛国的确面对生存威胁,他们会提出很极端且不实际的目标,并急切地想在短期内就看到成果,还反过来认为我国制定的措施不足够;另有一些发达国家则认为,发展中国家应该做得更多。
“身为立场中立的谈判调解方,我们与挪威代表团共同听取了各国说明后,做出最好的判断。我们也尝试让谈判各方看清大局,如果一方无法做出调整或妥协,整个议题进程都会受到影响。”
我国的谈判小组由多个政府部门代表组成,自参与了2015年的cop21,也就是那场制定了历史性的《巴黎协定》会议以来,便积极投入谈判工作,推动协议的实施。
张俊兴说:“在会议上,你能感觉到各国代表对气候变化的认知已比较深切,大家看到了问题所在,也需要解决方案。问题主要来自于谁应该做什么,须付出多少,落实行动的时间点等细节,这也是导致分歧的主要原因。”
自然农耕 把碳“锁”在土里
我国政府在国际舞台善用“中间人”的智慧,协助各国达成气候行动共识;本地社群则积极实践民间智慧,从个人做起,发挥群众力量为气候变化带来一丝转机。
“城市农夫”邓洪斌(63岁,退休者)坚信通过自然农作法,把碳“锁”在土壤中,以此减少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含量。
邓洪斌目前在本地首个农耕义工团体“聚友爱”(ground-up initiative),位于义顺卡迪地铁站附近罗弄真查鲁(lorong chencharu)的园地里耕种。他日前带记者参观了所负责的农地,并介绍说,只要泥土逐步变成黑色,就能证明当中封存有二氧化碳。
邓洪斌说:“这其实是腐殖质(humus)在发挥作用。它的形成过程复杂,植物吸收阳光,利用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和水分,经过光合作用制造碳水化合物,再经过植物和土壤微生物产生的一系列反应后,产生泥土腐殖质。这也被视为一种碳封存的过程。”
腐殖质能让植物生长得更好,但这类黑土不能裸露,也不能使用化学肥料。如果耕种得当,普通泥土一般需约三四年就能达到“锁碳”目的,变为黑土。
邓洪斌认为,政府通过减排对抗气候变化的同时,本地若能发起更多农耕活动,加大碳封存量,不失为另一种解决方案。
对于这样的坚持,他直言,“不乐观,但还是要做”。
邓洪斌近期也受邀到一所中学进行义务指导,协助校方设立菜园。他希望能借此把这类碳封存的做法传授给年轻学子,让自然农作的环保理念生生不息。
非营利组织聚友爱设有手作、农耕和教育三大部门,主要推广园艺和农耕活动。
聚友爱成立10年来受到不少公众推崇,吸引了不少同道中人参与活动。全职志愿者协调员邱卉颖(28岁)认为,农耕活动能让人最直观地体会到气候的转变。
她说:“近年来我们开始有点抓不准气候变化的规律,蔬果的生长周期被打乱了。就好像每年12月是雨季,去年年底却是炎热干旱天。”
邱卉颖也认为,气候变化的威胁其实离我们不远,并会直接影响我们的生活。如果人们把应对气候变化的挑战视为己任,就能发挥群体力量,来应对必要的改变。
“接下来,我们希望通过有趣的活动来传达这一信息,吸引更多不太关注环保课题的公众,一起加入爱护环境和地球的行列。”
“气候对话”发挥群聚效应
老实说,我觉得很多本地人其实都很关心环境课题,只是他们不太懂得如何付诸行动,平时也不会谈论它。这就造成了一种现象,每个关注这个课题的人都认为自己是孤立的,导致我们在对抗气候变化上,始终达不到‘群聚效应’(critical mass)。”
非政府组织“气候对话”(climate conversations)创办人之一的简森(chris jensen,39岁)如是认为。
简森建立平台让人们交换意见,目的是要让人们多谈论各自喜欢和关心的事物。他说:“我们创造一个让人们分享故事和发问的空间:到底什么是气候变化,我们能做什么?为什么要有所行动?通过对话,我们更了解现状;通过分享,我们了解生命中重要的人事物,然后再来思考,气候变化对个人或孩子意味了什么,由此鼓励参与者把担忧化为行动。”
他笑说,通常参与者谈到一半,就能意识到气候变化所带来的影响究竟有多糟。
“气候对话”两年前成立,至今已举办了60场活动,吸引了约400人参加。
简森说,过去两年来,组织所传达的信息,让公众重新意识到团体力量不可忽视;它同时也是一座桥梁,让公众通过对话活动认识更多环保社群,并以此为起点,为对抗气候变化尽一分绵力。
去年参加过一次“气候对话”的李文仪(21岁,大三生)在活动后深受启发,随即加入了该组织的对话协调员培训,今年1月在校内举办了同样性质的对话活动。
在新加坡国立大学修读英国文学的李文仪说:“我虽关注环境课题,但以前不知道自己能贡献什么,直到朋友推荐了这样一个活动让我参加,当下我就觉得找到了组织。”
通过自己举办的校内对话活动,李文仪发现,原来大部分同学对气候变化课题并不陌生。
她说:“他们在网络上看过与气候变化有关的视频,加上从小读书就接触这个课题,大家都很清楚未来面对着什么问题。不过,通过活动我发现,同学都认为我们面对的问题太难解决,个人力量又太渺小,无法改变些什么。但让我欣慰的是,他们并没因此沮丧。”
“零塑”影响可期
少用一个塑料袋或一次性餐盒,虽无法放慢地球越来越热的步伐,但有人相信,杜绝使用塑料袋或一次性餐盒,是长期对抗气候变化挑战的关键第一步。
纪诗慧(37岁,项目总监)和陈慧婷(20岁,大学生)年龄相差17岁,但两人的环保行动却十分相近——前者自称“打包女孩”(tabaogirl),出门在外必自备容器,拒绝使用塑料袋或一次性包装;后者则设立取名为“nocarrierpls”(意指谢绝塑料袋)的专属账号,上载自己如何避免使用不环保的包装。
两人在两年前开始通过社交应用instagram发挥影响力,分别拥有3000多名关注者。
纪诗慧说:“要跟人谈论气候变化课题很难,因为它包含了很多大概念。但民以食为天,我觉得食物或许能成为这个课题最直接的切入点,人们也更容易理解。”
纪诗慧除了拍下自备容器打包食物的照片,也记录每一次省下的塑料包装,以照片说明自己的环保行动。
她说:“之前有人跟我说,我的付出是没有意义,也没有证据能证明这样做有用,所以我决定记录每天如何自备容器,同时又省下了多少即用即丢包装。”
“试想,如果这样一份清单乘以400万人,那会是怎样的规模?如果一个人的行为可以引发其他人的好奇,促使他们去了解并反省自己的生活方式,做出小改变,而只要更多人相信这样的改变是有可能的,就会发挥更大的影响力。”
陈慧婷认为,不使用塑料袋并不会逆转气候变化趋势,但人们一旦改变了行为习惯,就会更具环保意识,久而久之,就会改变其他生活习惯。
她也说:“塑料袋虽然只是整体环境和气候挑战中的一部分,但如果消费者都群起罢用塑料包装,那应是最容易改变业者经营思维模式的方法,以此推动大环境的改变。”
政府应对气候变化措施
部分资料来源:国家气候变化秘书处
有研究证实,本地红树林中储存约45万公吨碳,相当于62万名国人每年制造的碳排放量。
国家公园局特别针对红树林开展保护和修复工程,如德光岛沿海地区,并在马西岭公园西部种植1000多株红树林树苗。
减少碳排放的碳税政策已生效,从今年起至2023年,约40家碳排放大户今年须缴交每公吨5元碳税。政府最终计划最迟在2030年将每公吨碳税上调到10元到15元。
·樟宜机场第五搭客大厦地面将比平均海平面高出5.5公尺;垫高沿海地区低洼马路;沿海增建海墙和使用土包袋。
·为减低乌节路一带淹水隐患而建的史丹福地下储水池和分水渠,去年正式投入运作。
·确保地铁站、机场、港口和电力站等主要基础设施具防洪能力。
·避免地铁轨道受高温影响。
2030年绿色环保建筑须占所有建筑的80%;提升大楼节能性。
2030年公共交通使用量达75%;鼓励骑脚踏车和步行;提高车辆燃油效益;试用电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