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山重的家书

来源: 2018/11/23 http://www.28work.com/

作者：林鼎安（原载于《世界日报》）

在当今一个纷纷“向前”的时代，在物质对心灵挤压的现实中，许多作家失去了应有的风度，东奔西走，挤身这个那个协会，争更多的头衔、荣誉，登这个讲坛那个首席，能有几人来一个驻足、凝视和转身的自省？能冷静地默默地笔触自身的心灵和人们关注的社会景观？

许嵘山却真的做到了。他以一部《告诉女儿》，以一个父亲三百六十五天爱的“呢喃”，以独特新颖的角度，展示了新时代作为一个父亲面向存在与未来的炽热、坦诚的内心世界，坚守信仰，把握方向，在属于自己的日常生活中开掘出伦理的高度，温润而绵密地表达对人生、道德、自然、社会的自我见解，给人一种别样的感受，显示出一位父亲的气度和包容。

认识许嵘山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由知名作家、原泉州市作家协会主席陈志泽带领，笔者与陈国华等一行前往惠安县釆风，受到时任惠安县委宣传部副部长、惠安电视台台长许嵘山的热情接待。什么叫“一见如故”，什么叫“缘份”，笔者深刻体会到了。他的豪爽、坦诚给笔者留下了深刻印象。之后成了朋友，经常往来，聊起话来无所顾忌，直抒胸臆。这次他慎重其事地利用“集训”的空隙，特地从惠安跑到泉州，送了一叠厚厚的《告诉女儿》书稿，要笔者作序。笔者惶惶然了。

笔者总以为，作序者知名人士也，或著名作家或学者专家，笔者只不过是个业余作者，再三推辞，无奈嵘山盛情浓浓，只好以“读后感”交卷。

其实早在五年之前笔者就已读过《告诉女儿》前部的一些篇章了，也写过短篇读后感在《世界日报·广场》发表，《菲华文学》杂志也选录其中的章节。这次再读，特别是读完全书，再一次地深受感动了，更全面、更细致地看到了一位父亲的良苦用心，更深刻地领会“父爱如山”的丰富内涵。他从人们司空见惯的日常事物入手，一日又一日，一层层揭开心灵的壁障，不断进行叙述、自我见解和意义剖析挖掘心灵的深沉。 “如山的父爱，哪怕一辈子被压弯脊背，弯曲成一条蜿蜒而上的山径，也要托起女儿的希望艰难地登顶……」（第192页）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春夏秋冬，风风雨雨，不分昼夜，父亲日日呢喃，从衣食住行、待人接物、为人之道等等方面，不是硬梆梆地说教，而是诉尽肺腑之言，循循善诱教导女儿。可以说，《告诉女儿》是一部365天的日记，有些仅是寥寥数语或简单的一、二句话，动静相融，简洁工整，却意味深长；从文学的角度说也可作为一部长篇散文诗；而更像是一封爱如山重的家书。

近年来，中国大陆为了更好地弘扬中华优良道德传统，弘扬孝道文化，推出了不少古、近代著名的”家书“，如曾国藩、傅雷、梁启超等家书集，人民文学出版社也出版汇集了三十位来自各领域的知名人士为孩子写下的家书的《成长，请带上这封信》一书。

许嵘山的《告诉女儿》与其他人的家书不同的最大特点是：文学色彩十分浓厚。他延续他的《拾到的心音》著作，仍以个人文化的节奏和语感，构建了一种父女亲情的意境，给人一种熟悉的韵味。

许嵘山毕竟也是一位作家，在对女儿”浓缩了一生挚爱的三百六十五天的呢喃“上，多了一层艺术色彩，因艺术的魅力便显得更形象生动，更有说服力。

同样是日常生活琐事，他以切身的体会、洗尽铅华后的人生经历娓娓道来，教育女儿，却是往往以借喻的手法启示，挖掘内涵，对日常事物进行很好的艺术处理，达到启发女儿的良好效果。第16节，指出鸡鸭”只因于逃避野生，而安于圈养“；第41页：空调虽凉爽，”没有一缕是春风呀“；第86页：”吃水果时，把靠内核的最有滋味的扔掉了……“此类以物寄情的呢喃很多，举不枚举。

文学作品离不开细节的描写，也唯有细节才最使人印象深刻、感人至深。第33页：”当你解馋的时候，秋雨挂在窗外树上的每一颗水珠，谁说那不就是老爸幸福的眼光，在闪烁呀……“第55页：”你今天关房门的声音太大了——砰的一声，说不定连文明也被吓了一跳……“第66页：”拿着电蚊拍把你房间的角角落落仔细地搜索一遍又一遍。 “在第349页中，更是详尽地描写《祝寿图》，细腻，十分感人，父亲的眷恋、牵挂、爱护、责任跃然纸上。

尽管作者调动了多种艺术手法，增强”告诉女儿“的感染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谆谆教导，为女儿想到了所有，也不惜像著名作家、北京大学教授曹文轩那样，”哄着女儿长大“，给人一种强烈精神愉悦的审美体验；但作为父亲，忘不了自己的责任，虽非”望女成凤“，却也盼女儿快快成长，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担负应有的责任。有如一九二三年，梁启超写给长女梁思顺的信中说的：”天下事业无所谓大小，只要在自己责任内，尽自己力量做去，便是第一等人物。“

作者在绵绵的呢喃中，引了不少古人的故事和典故，让人回味一种轻逸、透彻的古典韵味，厚重、大气，有很说服力地阐明了自己的思想观点。但他能一洗陈词滥调”炒冷饭“，推陈出新，在俗套陈规的围困中探寻生命发现的惊喜，通过个人化的历史想象力赋予新意。解郑板桥的”难得糊涂“，是千古”难得的清醒“（第106页）；说功德圆满的佛经，对比当下缺少坚守的”操守“（第299页）；就是通俗常言的”井底蛙“ ，也相信”一旦跃出井底……“（第358页）。

莎士比亚说过，”没有思想的文学进入不了天堂。“许嵘山虽然不像有的父亲那样的居高临下训导女儿，而像阳光倾注、呵护着女儿，把父爱诠释得如诗如画，且有着自我意识的清晰和理性。 ”父亲也有『脐带』呀，那就是把如山的责任搓成一条长长的『纤绳』——一辈子永不停歇地为儿女的希望『拉纤』『拉纤』哟……“但他始终忘不了以自身生命经验、时间经验和社会经验，涵括教导女儿要做一个有价值的、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朴素不仅仅是一种美德，甚至，还是一生的安然……“要”存精华，比如『感恩』！弃糟粕，比如『怨恨』！“（第364页）”……精神富养的孩子多弄潮儿……“（第363页），而这种教育，却是互动的、双向的，如作者所言，是”被教育、被成长“，”更是一场穿越前世、今生，以至来生的长长修行“。

社会剧变、转型，光明与阴影交叠，圣洁龌龊相杂，中华民族文化传统也面临着挑战，尤其是孝道文化的淡化、丧失。许嵘山义无返顾地以一个父亲、以一个作家的责任，用一年三百六十五日的苦苦笔耕，没有繁复，只有真情、淳朴，与现实喧嚣相对立，凸显温情脉脉的父亲形象，终以一部《告诉女儿》，对新时代新的传统危机，发出了切实的呼吁。他不同凡响地把父爱、子女孝顺，升华到一种”双向的反刍“。第9页：”感恩并不是纯粹单向的给予，也不是人类本能的『专刊』！说到底它是爱与爱之间一种双向的『反刍』，是一切生灵一环不可或缺的『生命链』。“写作就是对自我和对旁人的唤醒。许嵘山在”呢喃“中，选取的角度和选定的事物，既是个人的深度意象，也投射出当代人们的精神面影，尤其是父女两代人在新时期应对的态度。作为父亲他是很到位的。

如此，菲律宾国菲华孝道文化学会把《告诉女儿》一书列入《孝道丛书·菲华道德美文选11》作为”孝道教材“并向全菲及海峡两岸发行就不足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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